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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我曾與孔夫子論道,荀子六徒!(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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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 我曾與孔夫子論道,荀子六徒!(求

秦國的律法是非常嚴苛的。

秦法涉及了方方面面。

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秦國是七國之中,唯一的一個以法治國的國家。

至於其他的國家,雖然也有法律,可他們的法律版本實在是太落後了。

諸國基本都是春秋時期的周法,法律有很多沒規定到的地方,便依靠“規矩之法”進行治理。

即執法者擁有一切解釋權,甚至可以按照個人的喜好進行判決。

畢竟法律沒有這方面的規定,按照官員的想法來判決,並沒有任何問題。

如此一來,也導致了其他六國和秦國的畫風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
其他六國,隨處可見豪邁的俠客劍士,各種私鬥屢見不鮮,這在秦地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情況。

這個國家,可以說是十分肅殺的國家,連小孩子都缺少了一些活潑的氣息。

所以蘇澈的出現,方才在短時間內,成爲了那羣勳貴子弟的頭兒。

他們平時根本不敢聚起來胡鬧瞎混,現在有了小公子政這個領頭人物,他們的父母才允許他們跟著小公子政玩耍,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。

然後就有了堵當朝宰相大門的情況。

這羣孩子屁股基本都開了花,原因一般有兩種。

第一種是:你小子竟然敢堵丞相的門,不要命辣?

第二種則是:你小子怎麼跑了?就不知道跟在小公子政身後,讓他看看你的忠心,看看伱的勇武?害怕?蒙武家的那兩個小子怎麼就沒跑,我怎麼生出了你這個慫包?

……

次日,蘇澈來到老師的府邸,白起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著他:“你真對範雎說,我未壯,壯則有變了?”

蘇澈:“……”

蘇澈楞了一下,有些奇怪的說:“這又是什麼奇怪傳言,我明明沒有這麼說啊。”

“那你說什麼了?”白起放下兵書。

蘇澈將昨日說的話,大概說了一遍。

白起聽了,搖了搖頭,嘆息一聲,隨後感慨:“是啊,這麼簡單的道理,爲什麼他就是不懂呢?”

蘇澈皺著眉頭,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,好像此前在什麼地方聽過啊。

秦昭襄王也這麼說過白起……

人與人之間的溝通,顯然是有些不一樣的。

你認爲很簡單的道理,別人就是很難懂。

因此而發生的矛盾,小到夫妻之間的吵架,大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。

這樣的情況可謂是屢見不鮮,畢竟大多數人的想法都是以自己爲主,這是世界的常態,這裏面涉及到東西,可謂非常覆雜。

“玉佩給我看看。”白起打斷了蘇澈的沈思。

蘇澈連忙將玉佩遞給了白起。

“還真是這一塊玉佩。”白起笑著說道:“這是秦王賞賜給範雎的玉佩,據說是上古時期就流傳到現在的珍貴之物,沒想到範雎還真舍得將這東西送給你。”

這樣說著,白起將玉佩還給了蘇澈,說著:“隨身帶著吧,不要弄丟了。”

“好。”蘇澈點了點頭,心想這個時代對於後世而言,已經算是上古時代了,這個時代的上古時代,又是什麼時候呢?

隨後,白起小課堂又要開始了。

蘇澈認真聽著白起的教導。

這機會難得,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殺神白起來當老師的。

蘇澈在戰爭方面,從來都是野路子,很少有過系統的學習。

他以前是自學成才,打仗的時候也是莽得不行,從來都是身先士卒,沖在最前面,匯聚萬軍之勢,勢如破竹,屢戰屢勝,這樣的打法,大概類似項羽、呂布這樣的猛將。

沒有什麼是匯聚萬軍之勢解決不了的,如果有,那就匯聚更多人的勢!

這是解決戰爭最簡單的辦法。

顯而易見,蘇澈這樣的思路,一到白起這裏,直接被他給否了。

白起瞇著眼睛看著蘇澈,很是不爽的說:“你以後是要成爲君主的人,怎麼能身先士卒,做那些事情?”

“即便你要禦駕親征,你也不能那麼去做,這是絕對不可以的。”

“君子知命,不履於險地,更何況是君主?”

“秦國的未來在你一個人的身上,你若是死了,那秦國呢?”

蘇澈自然沒有反駁,如果繼續擡杠的話,免不了遭一頓毒打……

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。

漸漸地,蘇澈長大了一些。

他時常帶著那些勳貴子弟外出打獵。

這個時代的氣候是十分溫暖的。

所以即便是秦國,豺狼虎豹,也並不在少數。

千萬不要認爲老秦人所在的陜西之地,地處偏僻,和後世那樣有許多黃土坡。

後世許多黃土高原,現在都是森林呢。

這個時代,差不多是整個東亞文明最溫暖的時候。

有些沼澤地區,有很多犀牛,大象,鱷魚。

可以說氣候環境和後世完全不同。

蘇澈就一直想弄一頭大象來當坐騎。

他甚至想組建一支象騎兵。

一羣大象騎兵進行沖鋒,那真的是如同天塌地陷一般,場面會非常的恐怖。

可惜的是,想象雖然是美好的,可現實卻是非常殘酷的,大象習性中有一個巨大的弱點——膽小,容易受驚。

一旦大象受驚的話,那就是敵我不分了,很容易出現大亂子。

也正是這一點,古代才沒有出現象騎兵這個種類。

優點雖然有,但缺點卻過於明顯了。

這一天狩獵完畢,蘇澈帶著自己的獵物,一頭黑熊,一只鹿,來到了白起的宅邸這邊。

其實他獵到的獵物不止這些,但其他的獵物,都分給了那些沒獵到獵物的人了。

蘇澈的年紀雖然不大,卻是天生神力,此外,無論是騎馬還是射箭,都相當厲害。

他現在不過六歲,就已經能輕松拉動十二石的強弓了,只是一箭,便將熊瞎子釘在了地上,再補上一箭,便將其直接射殺。

這等威猛,別說是那些跟在蘇澈身後的勳貴子弟了,就是那些伴隨左右的甲士護衛,也忍不住的瞪大了雙眼,被眼前畫面徹底震撼了。

小公子政,真是威猛無雙!

加上經常分肉,這使得蘇澈徹底成爲了這羣勳貴子弟的老大,是他們下定決心要追隨的君主,而不會像是幾年前那樣,一旦有一點兒風吹草動,便瞬間化作鳥獸散。

如果再來一次堵門事件,這羣人便不會跑了。

此刻。

當蘇澈帶著這些肉拜見老師時,相對於幾年前,白起的面容似乎更蒼老了一些。

久經沙場,讓他的身體出現了各種問題。

白起就像是一根一直繃緊的弦,平時沒什麼問題,可一旦放松下來,問題往往就會隨之出現了。

看到老師這一副樣子,蘇澈感覺有些難受。

一代殺神,垂垂老矣,再無當初的威風,這樣的英雄落幕時刻,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唏噓。

白起老矣,尚能飯否?

“師傅,我又獵了熊瞎子,今天又可以吃熊掌了。”蘇澈笑著說。

“不是讓你少玩物喪志嗎?怎麼又去狩獵?”白起蹙著眉頭,似乎有些不高興。

“秦國所有的書我都讀過了,實在是沒有可讀的書,所以只能去狩獵了。”蘇澈老老實實的說著。

白起挑了挑眉頭,如果此前蘇澈說這話,他或許會訓斥,那麼多的書,怎麼可能全看完?還沒有可讀的書?這真是荒謬!

可自從蘇澈辯倒了幾位大家之後,他所說的話,似乎還真是真的,他生而知之的天才,這秦國已經沒有能和他辯論的人了。

白起瞇了瞇雙眼,緩緩說著:“子楚公子準備周游諸國,你可以跟著他一起。”

“啊?”蘇澈楞了一下,下意識的問著:“父親爲什麼要周游諸國?”

白起看了他一眼,繼續說道:“你的父親並不是一個普通人,他知道自己雖然坐穩了王太孫的位置,可如果不做出一點事情的話,很難服衆。”

“而且,他也有他自己的野心……”

“秦軍從邯單退出後,那撲了個空的魏無忌,自然不甘心就這樣放任秦國休養生息。”

“對六國而言,擁有虎狼之師的秦國,是他們的眼中釘,肉中刺。”

“所以,在魏無忌的組織之下,他們已經開始準備聯軍攻秦了。”

“這是第幾次了……我也記不太清了,反正他們再一次的合縱攻秦了。”

“而這個時候,子楚公子想做的事情,就是挑動六國,引起他們的爭議,讓他們無心攻秦,從讓秦國能安穩的休養生息。”

蘇澈聽了這一番話,不由得一楞,自己的父親,也就是後來的秦莊襄王,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,在大多數人的視角中,這不過是個普通人,只是運氣好,生了秦始皇這個兒子。

但實際上,從一開始,呂不韋投資的便是他,認爲他“奇貨可居”,花費了大代價進行了政治投資。

而他也不負所望,迅速得到華陽夫人的認可。

等到他繼位之後,還完美處理了華陽夫人和自己親生母親的關系,並沒有鬧出任何矛盾,同時執政也非常順利,足可見他的手腕是非同一般的。

不過。

在這個世界,這位呂不韋的投資雖然依舊順利,但顯然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……

蘇澈直接打出了自己的名氣,先是得到秦昭襄王的認可,後又拜白起爲師,也沒有和範雎弄僵關系,之後更是成爲那羣功臣子弟的老大,在這鹹陽,名氣比他的父親大了可不止一星半點。

蘇澈相對於自己的父親,反而更像是王太孫一樣。

在這樣的情況下,秦子楚也想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,決定周游諸國,破掉六國之合縱攻秦。

這事兒說難很難,可說容易其實也挺容易的。

六國表面上都是周天子旗下的盟友和小弟,其實各懷鬼胎,哪怕是迫於秦國的威勢結盟,可私底下的小動作,卻是一點也不少。

別說六國之間,國與國的矛盾了,就是諸侯國內部,也有各種派系,互相傾軋不斷,唯一能讓他們團結的事情,就是一起來滅秦!

不要問爲什麼都要滅秦,這是根本的沖突矛盾。

秦,虎狼之國也,天下苦秦久矣!

在魏無忌的不斷組織之下,六國之間互相扯皮拉扯,已經好幾年的時間了,合作即將完成。

秦子楚要做的事情倒不是一下破掉六國的聯盟,而是盡可能的拖延結成聯盟的時間。

只要給秦國多爭取一點時間,哪怕是一年兩年,那也是好的。

自從長平之戰和邯單之戰後,秦國的國力,幾乎耗盡,元氣大傷,已經不能再繼續陷入戰爭的泥潭了。

對於現階段國力大傷的秦國而言,碾壓任何一個諸侯國,都不是問題,可是以一敵六,那還是有一些問題的。

阻撓六國聯盟的事情,其實此前秦國已經在做了。

否則六國也不至於扯皮到現在。

但隨著時間的發展。

那些縱橫家哪怕用盡了手段,也實在是沒辦法再拖下去了。

如此一來,那就得讓更有份量的人出場了。

這事兒讓安國君太子柱來做,顯然是極其不妥的,畢竟秦昭襄王已經老了,作爲儲君,不可能做這種事情。

可是讓他的兒子,秦異人來做,卻是沒什麼問題了。

他是王太孫,很有份量,卻那麼關鍵。

即使以身涉險,六國不敢輕易對他動手。

否則換回來的就是滅國之災!白起還活著呢!

“我明白了。”蘇澈認真點了點頭,根本沒有在意其中的風險。

“我會將我的門客,我養的死士,全部安插在你的身邊。”白起笑了笑,認真叮囑道:“你去了六國,可以找那些大賢,不用擔心他們會拒絕,他們應該很想和你辯論。”

“你的名聲,早在此前,就傳遍了諸國。”

“你去了六國,多看看各地的地形,看看各處雄關的防守,看看那些地方有什麼樣的水路,此外,還有那些風土人情,會對你以後的用兵和治理有很多幫助。”

“理論終究只是理論,我可不希望你成爲第二個趙括……”

蘇澈認真聽著白起的叮囑,並沒有說任何話,他當然不會成爲第二個趙括,可即便如此,他也沒有反駁什麼。

很快。

蘇澈和父親上了路,一路東出,先是去了隔壁的韓國,自從上黨郡被秦占領之後,整個韓國的土地直接少了一半。

韓國相對於其他六國,本就是一個小國,彈丸之地,只能左右逢源,在秦國東出的時候,你可以隨便經過我的土地,諸侯國聯軍攻秦的時候,也隨便借道,憑藉這樣的二五仔行徑,方才勉強活了下來。

在整個戰國時代,韓國一直充當了小透明,沒有任何高光的時刻。

魏國初霸百年,趙國也是國力強盛,胡服騎射,風光無限,又與秦國有決定天下命運的長平之戰,此外齊國、楚國都持續了很長時間的強國,即使是弱小的燕國也有過領導五國伐齊的高光時刻。

只有韓國,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蹟。

原本韓國一直想當二五仔,可惜的是,秦國後來發現了,不能讓你繼續當這個二五仔了,否則他會非常難受,這才有了現在的慘況。

在韓國短暫的呆了一會兒後,繼續東出,蘇澈來到了魏國。

在魏地前行,蘇澈又來到了秦國的領地——陶郡。

這個地方,隔著一個韓國,在魏國的心臟位置,卻是秦國的領土,這是非常奇妙的事情。

這裏是整個天下最富裕的地方,是春秋時代的經濟中心,地位大概相當於後世的上海。

後世,這片地方便是‘宇宙中心’山東菏澤曹縣所在的菏澤。

再往前,自號“陶朱公”的範蠡,逃離了越國後,就是在這一片地方發的財。

此前這裏是宋地。

早些年。

齊、楚、魏、趙、韓合縱攻秦。

但是在對付秦國的同時,齊、趙、魏也在激烈地爭奪宋國,最後三分其地,齊國得到陶邑。

後來齊國做大,燕、韓、趙、魏、秦五國連橫攻齊,秦國首先攻取了陶邑,並把它作爲秦相魏冉的封邑,魏冉死後,秦設陶郡。

在原本的歷史上,信陵君竊符救趙,擊退秦國,魏王會乘機攻占這片地方。

而現在,因爲蘇澈的出現,信陵君撲了個空,根本沒能擊敗秦軍。

因爲畏懼強大的秦國,魏王根本不敢對自己腹地的陶邑出手。

當王太孫秦異人來到這片地方時,立刻受到了郡守的熱情招待。

而蘇澈也體會到了這裏的繁華,短暫的停留過後。

繼續東出,蘇澈來到了齊國,這也是蘇澈此行的目的地之一。

秦子楚有秦子楚的任務,蘇澈也有蘇澈的任務,二人互不幹涉,各有所圖。

齊國的都城臨淄有一座學院,名爲稷下學宮,這裏是天下第一學宮。

稷下學宮在其興盛時期,曾容納了“諸子百家”中的幾乎各個學派,其中主要的如道、儒、法、名、兵、農、陰陽、輕重諸家。

稷下學宮在其興盛時期,匯集了天下賢士多達千人左右,其中著名的學者如孟子、淳於髡、鄒子、田駢、慎子、申子、接子、季真、涓子……

現在在稷下學宮擔任祭酒,也就是學宮之長職位的,便是赫赫有名的荀子!

而荀子的弟子,其中有幾個,赫然是能左右天下的大能賢才。

韓非,李斯,公孫尼。

此外還有毛亨,浮丘伯,陸賈,張蒼……

隨著蘇澈來到了齊國臨淄,來到了稷下學宮,學宮裏的學生們,都很好奇這位生而知之的公子,湊過來看熱鬧。

人頭攢動,議論聲此起彼伏,蘇澈的到來算是個大事兒,學宮裏幾乎所有能來的學生都來了,即便是一些講師,也都有些好奇。

很快,在學宮中,蘇澈見到了傳說中的荀子,他認真行禮:“學生政,見過荀子。”

而荀子看著眼前的孩童,笑著問:“你就是名滿天下,生而知之的小公子政?”

“正是。”蘇澈答道。

“都說你生而知之,那你可是知道,那些‘知’是從何而來?”荀子隨口問著。

“覺醒了宿慧,僅此而已。”蘇澈說道。

荀子可以說是一個唯物主義者,此刻聽到這話,卻忍不住繼續問著:“我的意思是,你這宿慧,是和誰有過交流?又是如何學來?”

蘇澈卻是淡然一笑,說:“我曾與孔夫子論道……”

這話一出,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泊之中,瞬間激起了千層浪,所有學生都被驚到了,現場頓時亂成了一片,誰也沒想到,這位小公子政,竟曾經和孔子論過道!

這,怎麼可能?開什麼玩笑???

人羣之中,韓非,李斯,張蒼,陸賈,浮丘伯幾人聽了這話,都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這位小公子政。

關於他的傳說,幾人也聽了不少,但多是以訛傳訛,比較玄乎,當不得真。

然而此刻當面聽到這些,實在是被震撼到了。

荀子微微瞇著雙眼,卻沒有震撼,而是繼續問著:“史書中可有記載?”

“未有。”蘇澈搖了搖頭。

“空口無憑?”荀子問。

“空口無憑!”蘇澈坦然的點了點頭。

“你還真是坦然,竟然直接說空口無憑,既然這樣,那這事兒就是不可信。”荀子搖了搖頭說道。

“那也不可證僞。”蘇澈隨口說道。

“不可證僞……”荀子聽著這幾乎有些無賴的話語,卻忽然覺得沒那麼簡單。

他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,最後才點了點頭,用只有自己的聲音嘀咕著:“的確是不可證僞,有可能是真,也有可能是僞……如何解?”

蘇澈聽見了荀子的聲音,隨口便說道:“誰主張,誰舉證。”

“誰主張,誰舉證?”荀子聽著這話,頓時雙眼一亮,他笑著說:“說得不錯,誰主張,誰舉證,那你可有舉證?”

“舉證的方法很簡單,我想與先生輪道,不知可否?”蘇澈看著荀子,認真的問道。

“自然可以。”荀子問:“你想論什麼?”

“當今天下,是分好,還是合好?”蘇澈認真說道,“如果是分,是如何分好,如果合,是如何合好?”

將這個充滿無數仇恨的戰國世界統一,並且團結在一起,難度遠比範蠡時期的春秋大很多,春秋時代,諸侯國之間還沒有那麼大的分歧和仇恨,但這個戰國,就沒那麼簡單了。

如果蘇澈一上來就論:“天下統一之後,矛盾如何解決”,可太驚世駭俗了,那天下之人,都知道他小公子政有鯨吞天下之心了。

所以,稍微委婉一點,來討論這個,算是有了一層遮羞布。

“小公子有雄心啊。”荀子盯著蘇澈,一下就看出了蘇澈的深層想法。

“不過……這個問題太大了,我並不想論。”

讓蘇澈意外的是,荀子緩緩搖了搖頭,拒絕了。

蘇澈有些愕然,他皺著眉頭,思索半晌,再次說道:“那我們來論一下,宗教上的無神、學術上的唯物、政治上的民主、經濟上的自由吧。”

蘇澈這話,直接總結了荀子的思想主張,這讓荀子有些意外,驚訝的看著他:“你真想論這個?”

這些問題,都是在荀子的學術領域。

這是他總結百家爭鳴的理論成果和自己的學術思想成果。

在這個領域和他辯論……想聽課,那就直接說啊!

然而。

讓荀子萬萬沒想到的是,蘇澈才一開口,便是攻擊性拉滿!

蘇澈說:“我讀過您的書,您的唯物主義太過於樸素了,政治也有些幼稚,經濟上的放任自由,更不是長遠之道。”

荀子的唯物主義來自於墨子。

此外,荀子的民主,和後世的民主並非是一個概念。

他主張的民主是民爲貴,社稷次之,君爲輕,這是孟子的理論。

在荀子看來,君民關系看成是舟與水的關系,認爲“水則載舟,水則覆舟”,所以爲人君者,要想使得天下安寧,最要緊的就是要“平政愛民”。人們結合起來,其力量是無窮的。

在經濟上的自由主張,同樣是來來自於孟子,他反對君主通過“厚刀布之斂”、“重田野之稅”和“苛關市之徵”來搜刮民脂民膏。

此刻。

這話一出,荀子皺起眉頭,認真看著蘇澈。

隨後,二人直接開始了辯論。

這一辯,就是三天三夜。

學宮中,無數學生聽得極爲入迷。

所有人都沒想到,竟然能有人和荀子這樣的大賢辯論,而且還能辯論這麼長的時間,最讓人驚訝的是,辯論這麼久的人,竟然一個孩童。

那個傳聞中,生而知之的小公子政。

傳說……竟然是真的。

毫無疑問,與荀子的這一辯,直接讓蘇澈出了名,讓他收獲了學宮中無數學生的崇拜。

隨後,蘇澈認真邀請了荀子的那些學生,希望他們能成爲自己的舍人。

此刻荀子的麾下,還有六個徒弟。

李斯,韓非,公孫尼,浮丘公,陸賈,以及張蒼。

同意擔任蘇澈舍人的,只有三位,分別是李斯,韓非,以及張蒼。

荀子六徒,蘇澈僅得其三,雖然有些遺憾,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

蘇澈已經挺知足了,這三位,都是一等一的狠人。

李斯不用多說,本就是未來秦國的丞相,而韓非此後稱之爲韓非子,李斯因爲嫉妒他的才能,害怕因爲他的出現取代了自己,直接將其毒殺了。

而張蒼,這位更是大佬,不僅能力高,還活得長。

三人當中,韓非子的才學是最高的,李斯的實幹能力是最強的,而張蒼雖然是最中庸的,但他是個潛力股,能慢慢發育起來。

才成爲蘇澈的舍人,韓非就向蘇澈闡述了自己的主張,將自己以前所寫的文章,拿給了蘇澈來看。

分別是:《孤憤》、《五蠹》、《內儲說》。

這些文章,都是韓非之心血文章,蘇澈一一看了,難免大爲驚嘆。

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韓非的確是和秦始皇嬴政思想上高度吻合的人才。

這樣一個人才,卻因爲口才一般,沒能第一時間得到秦王的重用,之後更被李斯給毒死了,簡直太可惜了。

所謂孤憤,即孤獨與憤慨之意。

在這篇文章中,韓非懷著孤獨之感,抒發了自己對現實的憤慨之情。

他在文章中發出質問:

爲什麼國家會衰弱,最終會崩盤?

爲什麼有人得到天下的供養,卻蠶食著國家的根基?

爲什麼給天下制定法律的人,卻將法律視爲仇敵?

韓非認爲,每個王朝的崩壞,都不是天災所導致的,而是人禍,是人禍導致的體制僵硬,從而導致的秩序崩潰。

簡而言之,就是貴族兼並了土地,並且想方設法的躲避稅收,而百姓則成爲了貴族的奴隸,收入根本就不夠繳納稅賦,因此國家越來越貧弱,百姓的生活也越來越艱難。

但問題是,貴族吃完了百姓之後,卻又吃國家的利益,他們就像是貪婪的蛀蟲一樣,蠶食著一個國家的根本!

然而他們卻顯得大公無私,蓄養門客,讓自己的賢名傳播到整個天下,卻讓百姓變得更加愚昧和自私。

那些制定法律的人,卻不是遵守法律的人,這讓百姓感受到十分的困惑。

世道的崩壞,也就是來源於這裏。

每次到了走無可走的時候,那就只有一條路能走,那就是:變法!

只有變法,將一切重新改革,讓一切重歸平衡。

但問題是,這些變法執行起來卻很有問題。

朝廷的法令往往是,不準貴族剝削百姓,讓生產資料重歸平衡。

然而這些法律條令,到了地方官的手裏之後,卻直接變了個味道。

在那些執行者的手中,這些法令變成了,他們充當了剝削者。

以前是貴族剝削百姓,現在是官員剝削百姓!

不僅要剝削百姓,還要剝削貴族!

畢竟,通過變法弄到的錢財,不僅可以讓自己富起來,上交之後,而且還是一等一的“政績”!

而這也是歷史上很多次的變法,雖然看起來很完美,理論上一點錯也沒有,可以真正到了執行,卻總是出現這樣的問題,那樣的問題。

此外,歷史上所有進行變法的人,本質上都是爲了國家好,可最終卻很難有一個好的結局,這其中的環節,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差錯呢?

當韓非想清楚這樣的情況後,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憤慨,從而寫出了這樣一篇文章!

這樣一篇文章,洋洋灑灑講述了韓非對於國家現狀的憤怒。

蘇澈認真看著,一時間可謂是如獲至寶。

並非是因爲這樣一篇文章,而是爲了得到韓非這個人才而開心。

在蘇澈認真看著這些文章的時候,一旁的李斯,看向韓非的目光中,明顯有些羨慕嫉妒。

張蒼則懶洋洋的看了一眼韓非,又看了一眼李斯,並沒有說什麼。

而與此同時,另一邊,秦子楚離間諸侯國的計劃也非常順利,他成功阻撓了諸侯國聯軍的腳步。

馬車吱呀吱呀的,在六國的土地上前行,最終安全回到了秦地。

蘇澈帶回了三個人才,他以韓非爲主,李斯爲次,張蒼爲輔,如此主次分明,也不用擔心李斯毒死韓非子的情況發生。

他雖然嫉妒韓非的才能,可他也不是個傻子,在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中,他是丞相,才能毒死初來乍到的韓非,而現在,韓非得到的禮遇比他高多了,他哪裏還敢下手。

如果真敢下手的話,他自己也免不了一死。

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。

蘇澈也漸漸長大了一些。

這一年。

六國的合縱聯盟終於達成了。

六國的軍隊聯合攻秦,可他們顯然錯過了最好的機會,經過幾年時間的修養,秦國已經恢覆了不少元氣。

面對六國的聯軍,白起帶上蘇澈,外加王齕、蒙驁兩位大將,以及王翦、蒙武這些小將,組成了大秦猛男天團,迎戰六國聯軍。

前世,這場戰爭是聯軍的大獲全勝,但這一次,顯然不同了。

有白起坐鎮,這直接給了六國軍隊莫大的壓力,無論是對將領,還是對士兵,一個個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,摸了摸自己的頭顱。

和白起這個人頭狂魔作戰,必然要先掂量一下自己脖子的結實與否……

這一戰發生在河內,所以又被稱之爲河內之戰。

歷史上,這一戰是魏無忌率領魏、趙、韓、楚、燕五國聯軍西向攻秦。

先是秦軍敗退,聯軍追至河外,包圍了秦軍。

信陵君親冒矢石,率先沖鋒。

全軍士氣大振,緊隨沖鋒。

秦陣營混亂,蒙驁因腹背受敵,被迫西退。

聯軍乘勝攻至函谷關,秦軍被打得堅守不出,僵持數月後,聯軍撤回。

這場戰爭,信陵君成功敗秦,收覆關東失地。

這一戰給了秦國沈重打擊,阻撓了秦國統一的步伐。

而信陵君也達到了人生的巔峰,各國都派使者向他學習兵法,後世稱之爲《魏公子兵法》。

不過這一次。

信陵君的對手不再是蒙驁,而是換成了白起……

加上此前邯單之戰中,秦軍沒有深陷泥潭,並未元氣大傷,所以,即便是六國聯手共秦,白起依然不懼。

秦軍的主將營帳中。

火焰在盆中熊熊燃燒著,時不時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。

白起正在看著被掛起來的地圖,他看得很認真,似乎已經在心中推演這場戰爭的無數種可能。

過了半晌,他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澈,淡淡笑著說:“這一戰後,如果能大獲全勝,那秦滅六國,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。”

很簡單,一打六,還能獲勝,這天下誰還敢和秦國抗衡?

蘇澈點了點頭,剛想說什麼,白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沒落,他緩緩搖了搖頭。

“不過,我應該是看不到那一幕了……”

“我等不到徒兒你執政的時候了。”

蘇澈眨了眨雙眼,他知道白起在擔憂什麼。

秦王稷到現在還沒死,雖然沒多少活頭了,但問題是,秦王稷死了,還有王太子柱繼位。

王太子柱死了,到蘇澈的父親子楚繼位。

一直得等到子楚死了,才能讓蘇澈繼位。

這得等多久?

三代人啊!

白起認爲自己根本等不到那個時候了,他根本活不到蘇澈繼位的時候。

“未來的事情,誰知道呢,師傅沒必要這麼悲觀,等到我繼位的時候,我還需要師傅來當我的國相呢。”蘇澈笑著說道。

白起聽了這話,頓時哈哈大笑起來,這是被蘇澈的天真給逗笑了,他哪裏還能活到那個時候?

退一萬步來說,就算活到了那個時候,他也沒辦法給蘇澈當丞相了,因爲他已經老得走不動道了,估計話都說不清楚了,這樣的人,如何能當一個丞相呢?

此刻,即便是料事如神的白起,也萬萬沒有想到,秦昭襄王死後,王太子柱繼位後,爲了表現自己的孝心,他足足守孝了一年。

等到一年的守孝期結束後,他僅僅只當了三天的國君,就一命嗚呼了。

而王太孫秦子楚繼位後,不過是三年,蘇澈就能繼位了。

屆時,蘇澈將要面對的是權勢滔天的呂不韋,呂不韋將秦子楚扶植其成爲秦莊襄王後,被拜爲相國,封文信侯,食邑河南洛陽十萬戶。

可以說,呂不韋的政治投資是非常成功的,一時間權傾天下。

可呂不韋做夢也沒想到,秦莊襄王三年後,便要一命嗚呼了。

而他接下來將要面對的,不再是一個要尊稱他爲“仲父”的嬴政……

而是一個擁有白起爲老師,舍人是韓非、李斯、張蒼,好兄弟的是蒙恬、蒙毅、王翦,以及一衆權貴擁戴的公子政!

這個時間點,呂不韋並沒有在意這位小公子政,因爲在他看來,等到小公子政繼位的時候,白起早就死了,而秦國的權利他基本已經牢牢掌握在手中了!

有何懼之?

有的時候,蘇澈忍不住在想:

呂不韋啊呂不韋,等我繼位,就給你翻譯翻譯,什麼叫驚喜,什麼tm的叫驚喜!

這一切,白起自然不知道,他已經在思考另一個問題了。

“徒兒,你說,過幾天抓到了信陵君魏無忌,到底要不要殺他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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